05 / 同性戀
[獸信] 同性戀
那年校園裡謠傳著一句話。
「你知道嗎?那個美術班的陳信宏是同性戀欸。」
※
「所以呢,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陳信宏聽到這個問題,咬了一口每天友人固定帶給他的三明治午餐,不甚在意地說。
「拎北也不知道啊。」
抓了抓過長的頭髮,溫尚翊煩躁之餘想到自己又忘記剪頭髮了,而眼前的人總是那麼乾淨整齊的外表,甚至是秀氣的,也不怪校園內會有這種傳言出現。
但在聽到的當下,他只想狠狠揍一拳在那個興高采烈跑過來講八卦給他聽的傢伙的鼻子上。
「只是、只是你都不生氣喔?」連他這個旁人聽到都覺得不爽了,當事人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陳信宏聽到這句略帶遲疑的問句,終於停下進食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來人微笑。
「生氣又能夠怎麼樣,只會讓他們覺得戳到點越來越興奮而已。」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瞇瞇的,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你也知道那些人是什麼德性,給他們一點反應就會高潮了,還不如裝死等到風頭過了誰也不會記得這件事情。」
「說的也是。」
溫尚翊點頭,雖然還是很不高興友人被說成這樣,但不得不承認相應不理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更何況我又不認識他們,讓人說也不會少一塊肉。」陳信宏聳聳肩,大口咬掉三明治夾心中的火腿片。
看他這副模樣似乎真的沒有將謠言放在心上,溫尚翊也跟著安心下來,恢復平日打鬧的相處模式調侃著:「怎麼這時候你就感覺那麼聰明,平常考試的時候腦袋都到哪裡去了?」
「你不懂,這才叫做真材實料!」陳信宏挺起胸膛,語氣帶著得意,「課本上的那些都是死知識,專門殘害我們國家的幼苗。」
「系吼。」沒有認真聽進對方的話,溫尚翊一放鬆就恢復了對待陳信宏專門的婆媽模式,看了一下時鐘趕緊敦促著:「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等等你們班不是要小考?真材實料的陳同學要拿個一百分回來啊。」
「沒問題……」滿臉微笑的答應,但話語還沒有說完:「大概五張加起來可以達到吧。」
「快要考試了,給拎北去念書!不然你又要被禁止玩社團了!」副社長忍無可忍地大吼,一邊將對方推出空教室,一邊拎起自己的包包,等等也要考試的他只能丟下這樣一句話便飛奔回教室。
陳信宏看著對方越跑越遠的背影,腳步卻沒有移動。
手上是那人每天不管大考小考都會準時提供的午餐,陳信宏想起了自己聽到的那個傳言的版本──
「你是不是同性戀啊,大家都在傳說你和數資班的溫尚翊搞在一起了。」
他緩緩地穿過長廊,看著教室裡頭埋頭認真的學生們,那些臉孔有些熟悉有些只是認識有些全然陌生。
「他們怎麼說我都不想管,」喃喃自語的聲音很輕,他沒有勇氣當面對著那人說出口,只能在四下無人時說給自己聽:「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就像他聽到對方匆匆忙忙飛奔而至想要跟他確認的提問,他的回答不是裝死逃避,那就是他自己最真誠的想法。
「吶、怪獸,你想要聽到什麼答案?」
※
就像陳信宏所預料的狀況一樣,原先傳的沸沸揚揚的流言在過了一段日子之後便徹底銷聲匿跡,消失在人們的茶餘飯後話題之中。
校園裡沒有人再對著陳信宏投以好奇的目光,那流言只是讓原先就很受歡迎的美術班才子又擁有更多的人氣,而且慕名而來的人有女也有男,「萬佛朝宗」的稱號不脛而走。
似乎已經沒有人記得曾經瘋傳整個校園的臆測了,高中生們的生活中還有更多精采的事物等著他們去關注。
但是,有一個人一直忘不了。
溫尚翊發覺自己在那之後就變得有些怪異,「他會不會是個同性戀?」這個想法三不五時就會浮現在腦海之中,在他每一個和陳信宏相處的時刻,以及每一個他回到家的獨處夜晚。
他沒有辦法不去想。
溫尚翊發現只要對方眼珠一轉他就能夠準確地猜出又有什麼鬼點子正在那人腦中形成,而每個練完社團的覓食時間他總能找到符合對方喜好的食物,雖然溫尚翊深深感覺只要是食物這條件並不難達成。
在不知不覺中,溫尚翊對於陳信宏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恍然大悟,並且開始認真煩惱另外一個問題。
「幹……拎北會不會也是一個同性戀?」
※
多年以後,陳信宏聽著同居的戀人述說自己青春期的煩惱,忍不住爆笑出聲。
「幹幹幹!不准笑!」某人惱羞成怒,「拎北那時候是很認真在困擾欸!」
陳信宏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也不能控制住笑聲,只能斷斷續續地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看你笑得那麼爽……」雖然當年暗戀的對象已經真正的屬於自己,但溫尚翊還是有點沮喪,就像一個青澀的男生鼓起勇氣講出告白卻被打槍,「難道你高中就沒有感覺,那個、一點點喜歡我的感覺喔?」
總是霸氣的君王難得沒有自信的模樣讓陳信宏收起了笑容。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天,享用愛心午餐的自己看著對方越跑越遠的身影,卻沒有那個勇氣開口叫住他,和他確認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是一個沒膽的人。」
陳信宏間接承認了那個在心底埋藏已久的秘密。
要是當時的他再勇敢一點,他們倆人會不會能夠更早明白彼此的心意,而免去成年之後的種種試探碰撞與傷害?
溫尚翊也有相同的感嘆,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沒有拋開一切去愛人的勇氣。
但是多虧有五月天的成立,讓他們擁有了一份緊密的連結,當年的高中生如今長大成人,也是因為這個貫徹人生的聯繫,使得他們能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心意。
經歷多少風風雨雨,兜了那麼多圈子,幸好倆人最終仍然走到了一起。
fin.
那年校園裡謠傳著一句話。
「你知道嗎?那個美術班的陳信宏是同性戀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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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陳信宏聽到這個問題,咬了一口每天友人固定帶給他的三明治午餐,不甚在意地說。
「拎北也不知道啊。」
抓了抓過長的頭髮,溫尚翊煩躁之餘想到自己又忘記剪頭髮了,而眼前的人總是那麼乾淨整齊的外表,甚至是秀氣的,也不怪校園內會有這種傳言出現。
但在聽到的當下,他只想狠狠揍一拳在那個興高采烈跑過來講八卦給他聽的傢伙的鼻子上。
「只是、只是你都不生氣喔?」連他這個旁人聽到都覺得不爽了,當事人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陳信宏聽到這句略帶遲疑的問句,終於停下進食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來人微笑。
「生氣又能夠怎麼樣,只會讓他們覺得戳到點越來越興奮而已。」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瞇瞇的,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你也知道那些人是什麼德性,給他們一點反應就會高潮了,還不如裝死等到風頭過了誰也不會記得這件事情。」
「說的也是。」
溫尚翊點頭,雖然還是很不高興友人被說成這樣,但不得不承認相應不理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更何況我又不認識他們,讓人說也不會少一塊肉。」陳信宏聳聳肩,大口咬掉三明治夾心中的火腿片。
看他這副模樣似乎真的沒有將謠言放在心上,溫尚翊也跟著安心下來,恢復平日打鬧的相處模式調侃著:「怎麼這時候你就感覺那麼聰明,平常考試的時候腦袋都到哪裡去了?」
「你不懂,這才叫做真材實料!」陳信宏挺起胸膛,語氣帶著得意,「課本上的那些都是死知識,專門殘害我們國家的幼苗。」
「系吼。」沒有認真聽進對方的話,溫尚翊一放鬆就恢復了對待陳信宏專門的婆媽模式,看了一下時鐘趕緊敦促著:「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等等你們班不是要小考?真材實料的陳同學要拿個一百分回來啊。」
「沒問題……」滿臉微笑的答應,但話語還沒有說完:「大概五張加起來可以達到吧。」
「快要考試了,給拎北去念書!不然你又要被禁止玩社團了!」副社長忍無可忍地大吼,一邊將對方推出空教室,一邊拎起自己的包包,等等也要考試的他只能丟下這樣一句話便飛奔回教室。
陳信宏看著對方越跑越遠的背影,腳步卻沒有移動。
手上是那人每天不管大考小考都會準時提供的午餐,陳信宏想起了自己聽到的那個傳言的版本──
「你是不是同性戀啊,大家都在傳說你和數資班的溫尚翊搞在一起了。」
他緩緩地穿過長廊,看著教室裡頭埋頭認真的學生們,那些臉孔有些熟悉有些只是認識有些全然陌生。
「他們怎麼說我都不想管,」喃喃自語的聲音很輕,他沒有勇氣當面對著那人說出口,只能在四下無人時說給自己聽:「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就像他聽到對方匆匆忙忙飛奔而至想要跟他確認的提問,他的回答不是裝死逃避,那就是他自己最真誠的想法。
「吶、怪獸,你想要聽到什麼答案?」
※
就像陳信宏所預料的狀況一樣,原先傳的沸沸揚揚的流言在過了一段日子之後便徹底銷聲匿跡,消失在人們的茶餘飯後話題之中。
校園裡沒有人再對著陳信宏投以好奇的目光,那流言只是讓原先就很受歡迎的美術班才子又擁有更多的人氣,而且慕名而來的人有女也有男,「萬佛朝宗」的稱號不脛而走。
似乎已經沒有人記得曾經瘋傳整個校園的臆測了,高中生們的生活中還有更多精采的事物等著他們去關注。
但是,有一個人一直忘不了。
溫尚翊發覺自己在那之後就變得有些怪異,「他會不會是個同性戀?」這個想法三不五時就會浮現在腦海之中,在他每一個和陳信宏相處的時刻,以及每一個他回到家的獨處夜晚。
他沒有辦法不去想。
溫尚翊發現只要對方眼珠一轉他就能夠準確地猜出又有什麼鬼點子正在那人腦中形成,而每個練完社團的覓食時間他總能找到符合對方喜好的食物,雖然溫尚翊深深感覺只要是食物這條件並不難達成。
在不知不覺中,溫尚翊對於陳信宏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恍然大悟,並且開始認真煩惱另外一個問題。
「幹……拎北會不會也是一個同性戀?」
※
多年以後,陳信宏聽著同居的戀人述說自己青春期的煩惱,忍不住爆笑出聲。
「幹幹幹!不准笑!」某人惱羞成怒,「拎北那時候是很認真在困擾欸!」
陳信宏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也不能控制住笑聲,只能斷斷續續地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看你笑得那麼爽……」雖然當年暗戀的對象已經真正的屬於自己,但溫尚翊還是有點沮喪,就像一個青澀的男生鼓起勇氣講出告白卻被打槍,「難道你高中就沒有感覺,那個、一點點喜歡我的感覺喔?」
總是霸氣的君王難得沒有自信的模樣讓陳信宏收起了笑容。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天,享用愛心午餐的自己看著對方越跑越遠的身影,卻沒有那個勇氣開口叫住他,和他確認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是一個沒膽的人。」
陳信宏間接承認了那個在心底埋藏已久的秘密。
要是當時的他再勇敢一點,他們倆人會不會能夠更早明白彼此的心意,而免去成年之後的種種試探碰撞與傷害?
溫尚翊也有相同的感嘆,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沒有拋開一切去愛人的勇氣。
但是多虧有五月天的成立,讓他們擁有了一份緊密的連結,當年的高中生如今長大成人,也是因為這個貫徹人生的聯繫,使得他們能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心意。
經歷多少風風雨雨,兜了那麼多圈子,幸好倆人最終仍然走到了一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