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真人衍生,請三思而後入。
真人衍生,請三思而後入。
02 / 「我一直在這裡。」
午夜時分,自睡夢中驚醒。
陳信宏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不太確定自己剛剛到底夢到了什麼,夢的內容隨著清醒而迅速模糊消逝,但是那種感覺還依舊鮮明地存在。
揉著太陽穴,他試圖喚醒那些殘存的片段,在夢裡他似乎回到了過去當學生玩社團的時候,那時候鼓手還不是冠佑,他和怪獸石頭瑪莎笑得很開心,儘管那只是一場觀眾不到五十人的小型表演。
他早已記不清那場表演的場合或是同台有哪些樂團,對現今已然演出上千場的他們來說,這只是他們在組團之後成名之前眾多表演當中的一場。
但是在夢境中他清楚地回想了起來,就連自己也感到奇怪原來在潛意識的夢境當中他記得那麼多的細節──狹小的表演場地,人數不多但狂熱的觀眾,以及同團的每一個人臉上喜悅的表情……
他還記得在每一個放學下課之後,所有人都會聚集到怪獸家裡,討論音樂討論搖滾,討論現在討論未來。
他們的夢想很大,很大但也很遙遠,彷彿永遠也不會實現,只是年輕的他們卯足了全勁不懈地往那個目標奔去。
那時候的他們,對於搖滾的熱情與嚮往,是如此的純粹。
到了現在,轉眼間又是一個世界巡迴的演唱行程結束,五月天成了全台灣家喻戶曉的名詞,擁有了成千上萬死忠的粉絲,每天每天有著走不完的行程和通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早已不再是那時候穿著制服背著吉他大談夢想的青年,踏進演藝圈,這個比外界來得更為複雜的環境,他們身邊的歌手來來去去,一夕爆紅的過氣的實力派的墮落的,更多的是懷著熱情上前卻灰心離去的年輕面孔,這是現實的社會,有成功就會有失敗。
毫無疑問,他們成為了一個成功的樂團。
但是,年少的夢想到底算不算實現了?
陳信宏有時候會想,現在這樣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還是站到了太高的地方反而遮蔽了自己的視野,再也看不見曾經專注的目標?
他下了床,像個夢遊者不確定自己的目的地,摸索著來到了電腦前,總是處於超時工作狀態從來沒有真正休息過的螢幕瞬間亮起,點開了存放紀錄的資料夾,在資料夾的最深處他點開了好久不曾關注的多年以前的檔案。
這隻舊版軋車的MV實在太過久遠,連他自己都快遺忘了有這部影片的存在,直到近日被粉絲重新挖出來,他才猛然想起的確曾經有拍過這種風格的MV。
熟悉的音樂聲響起,不需要任何輔助,腦中就能夠自動反應這裡的拍子是快是慢,這些都是過去五月天一起走過的足跡,一步一腳印,走到今日的位置,他們靠著的只有澆不息的熱情。
看著螢幕上青春到有些愚蠢的自己,他不禁笑了,想當初那個瀏海全往上梳的髮型還是造型師為他量身打造的,但現在寧願頭斷髮型不亂的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再頂著那樣的髮型唱歌,肯定第一句話就笑場了吧。
只是……陳信宏凝視著眼前躍動的光影,笑容漸漸淡了。
雖然外表十足青澀,在螢幕上的他們卻是如此的恣意,大聲喧囂著自己的理想。
張狂到了一個人神共憤的境界。
「在看什麼?」
背後傳來詢問穿插進搖滾的音樂聲。
後頭的人不等待回答便自動靠上來,靠著他的肩膀手伸了過來奪取滑鼠的控制權,「天啊,你從哪裡找來這麼懷念的東西?」
「一直都放在電腦裡。」陳信宏嘖了一聲,但是看在那人溫暖體溫的份上,對於控制權被搶奪難得沒有反擊。
「……哈哈!我們原來看起來那麼呆嗎?石頭那個髮型是怎麼回事啊,還有瑪莎根本煞氣哈哈哈!」溫尚翊看著早期的MV笑得相當爽,終於有機會能夠狠狠嘲笑一下那幾位友人(雖然都不在現場)他當然不會放過。
至於眼前這位……
「阿信你那時候穿得很大膽欸,好懷念喔,現在拍的MV都不這樣穿了--噢你踹我!」感嘆的話語被主唱一腳踢中膝蓋而被迫中斷。
溫尚翊很聽話地閉上了嘴,眼前的人除了動腳之外沒有說話,這讓剛剛沉浸在懷念的興奮情緒之中的他迅速冷靜了下來。
對於戀人細膩的心緒這麼多年以來他自然有豐富的經驗,只要陳信宏一抿唇他就能感覺到氣場的不對勁。
「怎麼了?」試探性地問,他不確定是不是剛剛太過腦衝的話語踩到了樂團主唱大人的雷點之一,現在還是小心謹慎為上,順順這隻大貓的毛。
陳信宏沒有正視提問的人,他盯著螢幕上自動重複播放的他們的MV,充滿節奏感的樂聲和爆炸性的歌聲不斷流瀉而出,傳入耳中的是叛逆的台語歌詞,那幾張神采飛揚的面孔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那真的是自己嗎?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突然地迷茫了。
「……怪獸,你記不記得我以前曾經問過你是不是總有一天我們都要學會登大人?」
聲音很低,陳信宏想起了在高中時期他們無數次幻想未來時光的同時有過的徬徨,對於長大的恐慌。
那時候的他們並排躺在怪獸家的地板上,年輕的陳信宏向溫尚翊問了這樣的問題。
溫尚翊顯然也回想起那段回憶,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他記得那時候躺在自己身邊的人明明有著滿腹的不安卻仍然故作無所謂隨性地問話,他也記得自己的回答,充滿少年的輕狂,「幹,長大的事情到時候就知道了啦!」
當時的回答被原音在耳邊重現,陳信宏低聲笑了。
這個人從以前到現在都沒什麼變,只有自己才是變了最多的那個,看了太多的現實,受了太多的歷練,現在的他對於許多事情都有了新的觀點,「可是,現在就是那個長大的時候啊。」
經過了太多,他們都學會了世故學會了矜持。
初衷還在,但是他已經不是當初講著理想的那個毛頭小伙子了。
「之前那個陳信宏呢,到哪裡去了?」
食指戳了戳螢幕上停格的自己的臉,戴著墨鏡梳著高瀏海只穿著一件黑長風衣,他甚至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那個就是從前的自己,提問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自問,「……我不知道。」
「那你呢?曾經的那個溫怪獸現在又在哪裡?」
溫尚翊終於明白了眼前的人的不安。
似乎從以前那人就一直為著相同的問題而困擾著,年輕時的他害怕長大害怕有一天自己會變得不像自己,長大後的他懷念那個已經不能回去的青春。
陳信宏一直都有著這樣一顆敏感的心,也因此才能創作出這麼多引人共鳴的歌曲,因為他的煩惱就是所有年輕人以及長大後曾經年輕的那些人的煩惱。
「我一直在這裡。」溫尚翊藉由對方坐著自己站著的高度優勢,伸手環住了那人,他說出了自己的回答:「底哩欸身軀邊。」
十幾歲時他陪著陳信宏躺在自家地板上,聽著少年對於未來的憂慮,而現在三十幾歲他在他們兩人共同的家裡。
不變的是他依舊陪著陳信宏聽著他的煩惱他的牢騷他的垃圾話。
年輕時他在他身邊,至今仍是如此。
「你不是說過什麼五月天陪你一起改變?」溫尚翊搔了搔頭,有些不確定原話到底是不是這樣講。
「我是不知道有沒有歌迷一起變啦,但陳信宏的改變不會只是一個人的改變,我陪你一起改變。」直視著對方轉頭投射過來的眼神,溫尚翊收起平時的調笑,團長的認真與負責盡在眼底,「從以前到現在到未來,拎杯尬哩作伙改變。」
「……」
是啊,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上,競爭激烈的演藝圈中,有什麼又是永恆不變的?
為了適應和生存,他們無論順從還是被迫都得去調整自己的步伐,或許和年輕時的自己有了顯著的差別,但是也有些東西一直存在著。
初衷還在,那個高中時期和自己一起躺在地板上談人生談未來的人也還在。
這樣就夠了。
他沒有出聲,只是轉動椅子,轉身伸手難得主動地給了那人一個擁抱。
「那個阿信……」
「嗯?」
「我說,尬車的衣服真的袂邁耶,裡面什麼都沒穿太棒了,你要不要考慮----噢!哩又尬哇啪!」
fin.